當看到大家的遊記裡的場景~~我的思緒回到還沒出國的時候.心裡想著當年該地的樣子. 那裡我再熟悉不過了,它有我美好的童年還有奔放叛逆的少年時期.........
那天剛和住在小鎮的好友聊完電話沒多久,朋友來電說台灣發生大地震,要我趕快上網看詳情. ,還覺得朋友大驚小怪,又不是沒住過台灣. 在網路上看到的都是台北市的地震消息. 知道有大樓倒塌,沒再多想這件事,接著就去教課. 到了晚上又接到另一位朋友焦急的電話詢問,台灣家人好嗎? 我還在慢半拍沒有搞清楚朋友為何這麼著急? 直到看了這裡的電視,居然播出台灣地震的消息. 又聽了朋友詳細的告知災區,(她家有裝小耳朵), 我慌張起來卯足力打電話回台灣. 電話播了一整夜,一個家人也沒連絡上(註1). 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,我開始大哭,害怕大家丟下我一個人. 陸續有朋友打電話來關心情況,災區的壞消息一直傳來.
隔日, 帶著哭腫的眼,帶學生去參加一個大型演出. 心記掛著台灣的家人平安,根本無心在演出. 這種感覺很悲哀,心裡真苦! 我的樣子也比苦瓜還苦! 一個人在這裡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人的狀況....真的是叫天天不應, 叫地地不理.
直到地震發生後第三天, 終於打通妹妹的手機. 電話接通時聽到Z的聲音(帳篷)......馬上號啕大哭. 妹妹知道是我也難過的哭起來, 她告訴我,他們正在一個小學的操場搭帳棚. 媽媽平安,弟弟和另一個妹妹被龜裂快倒塌的牆壓到, 二人有輕傷. 要我不要擔心,比起其他人, 他們是很幸運了! 我止不住淚水, 還是猛哭. 知道大家平安, 我高興,但是我等了三天才打通電話, 精神快崩潰了. 本該是我要安慰家人, 可從頭到尾我講不到五句話抱著電話直哭. 把幾天來的驚恐和壓力全宣洩出來. 最後告訴媽媽想馬上回台灣, 媽媽說目前一片凌亂,須要找房子搬家. 怕我這神經質的回去,看到災情....忙沒幫到大概每天在哭哭啼啼!
那一夜是媽媽先警覺地震, 想去叫弟妹快起來, 根本沒法走路,屋子是上下在震動. 她拼命喊叫著弟妹,終於把妹妹先叫醒.妹妹要去叫弟弟時,他的房間已經有一面牆壁在均劣中. 最後弟弟是被倒塌的櫃子嚇醒. 但他和妹妹都被微倒的牆壁弄傷, 好不容易他才從門縫中爬出.慌亂中他們什麼都沒拿就衝出去. , 路邊坐著好多從家裡逃出的人, 半夜氣溫低,冷的叫人發抖. 但其實更多是劫後餘生的驚恐. 黑暗裡更是無奈, 混亂又不安的哭叫聲不斷. ....那一夜特別長.
挨到天剛亮,媽媽要弟妹陪伴回小鎮(註2) 她擔心著年邁的外公外婆.也在天亮時,大家看到地震後的情況都難過不已. 地震造成路面斷裂或移位.家人輾轉繞很多路才到達小鎮的鄰村. 只能站在橋的這頭,過不去了. 因為主要的通道唯一的橋毀了. 媽媽望著小鎮哭的好絕望! 她的老父老母親情形如何不得而知? 小鎮是個山城,也因為橋斷了,地震災情很慢才被了解. 聽弟妹說,在橋的這邊好多人和媽媽一樣, 勸也勸不走執意要等救災人員來帶他們回小鎮. 住小鎮的好友說,天亮看到的景象.....讓她邊走邊哭. 小鎮像被炸彈轟炸過一般的滿目瘡痍.聽他們敘述著那一夜~我不知不覺淚流滿面,也好心疼嚴重受創的小鎮,哀痛死傷那麼多的鎮民(其中有我認識的人)家園可以重建,生命該如何重來?
經過苦苦哀求,地震後二個星期我回台灣了. 當天搭的班機(地震訪親專機)全是歸心似箭的人. 一趟飛行裡出奇的寂靜肅穆,大家的心情是哀傷悲痛. 回到家人新租賃的住處,看到大家我喜極而泣,親眼看到,親手摸到,才叫我放心. 連絡不到家人的焦慮,雖沒有一夜白了髮. 幾天的時間卻讓我迅速消瘦.
回台灣後直直追問地震那一夜....家人也不是很願意再提起他們的經歷和所看到的情形. 隔日家人帶我回到小鎮, 一路所見讓我淚流不止.一幕幕景象令人怵目驚心,驚訝的說不出話. 若非親眼所見,【怵目驚心】四個字會只是個形容詞. 路變型扭曲斷裂,屋子倒的只剩一堆堆的泥塊, 那人呢? 他們在那裡? 原本拿著V8拍路況,也拍到淚眼模糊而作罷. 我童年時期的小鎮吶! 心裡哭喊著這民風純樸,景色美麗的山城一夜之間變得柔腸寸斷,慘不忍睹的廢墟! 一切全變了樣, 這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結果?
我們去外公外婆家探望老人家. 二老看到我忘記了地震帶來的傷痕.只顧著招呼我. 問外公那一夜有沒有被嚇到? 外公只是輕描淡寫說人老了,腿也不方便,跑不動啦! 害我忍不住又哭了.外公家幸好還有舅舅舅媽一家住一起, 二老有他們照應. 屋子雖是半倒(註3),大家都平安那次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外公, 隔年他去世了.
探望了外公外婆後,家人不願意帶我到鎮上去(怕我又哭不停啦)直接離開小鎮往下個地點. 這個地方↓,自從父親過世後再也沒來過.
父親在世時,我們家在這個景點經營一家小店. 平時遊客不多,假日時就非常有人氣. 尤其碰到三大節日,我得乖巧的回家幫忙顧店. 我們是全家八口總動員還忙翻天(更多生意經待下期月刊中分享).
來到這裡看到被地震震毀的景象,拼命在回想以前它原本的面貌;那裡是爸爸每天會去巡邏的地方, 這個草坪是家裡三隻狗洗澡後晒太陽的位置. 再過去那邊是最受情侶青睞的約會處, 往下的地方是垂釣人的最愛. 這個景點也常有整連的阿兵哥當休息站.
如果因為時代變化而改建這裡,是樂觀其成. 無情的天災毀滅性的結果,留下更多傷痛和不捨. 待在台灣期間也遇到好多次的有感地震,被嚇的全身發抖~才了解921那一刻是怎樣的恐怖!! 對我來說,當時的一切(註4)只能在記憶簿中尋找翻閱了.
地震後八年了, 雖然當時我不在台灣,沒有直接經歷.....但是回台灣一趟, 讓我得了地震陣候群症. 長達半年時間,常在睡夢中驚醒. 拍回來的video至今仍沒有勇氣看. 每到這個月份自動想起那一夜........那一刻的天崩地裂.
(註1) 一家多口卻一個也沒聯絡上.
當時電話還出現各國語音,說明無法接通台灣的線路.
(註2) 父親過世後,家人就搬離小鎮了.
(註3) 外公家在小鎮郊外,屋子是古厝翻修.
(註4) 大家都知道小鎮和小店是指那裡厚?
有空不彷到那兒遊玩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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